书写小楷,一味地追求平正,往往容易为法所缚,法度太严,反而没有什么趣味可言,是不能耐久索玩的。清人馆阁体小楷,规矩法度,非不严谨,只是在用笔上缺少意趣,在结字上缺少姿态,给人以一种沉闷板滞感觉,没有一种风流蕴藉,萧洒自如的态度,正由于它被法度所束缚,被规矩所桎梏,形成一种千字雷同千人一面的局面,在他们的字里行间,看不出作者的艺术个性的流露,也没有作者独特的艺术风格,这是馆阁体小楷的遗憾之处。因此,要写好小楷,又必须在平正的基础上,进一步追求险绝的姿态,所谓险绝是指其姿韵而言,小楷结构贵于平正之中寓险绝之姿,字形虽奇,但险不至崩,危不至失,乃能于极险绝的姿态是保持重心的平稳,这是一种极为微妙的变化,这些变人必须在平正的基础上,通过局部点画与偏旁部首在角度和位置上的微小变化而产生的。通过挪移位置和改变角度的变形决不是大幅度的,仍必须以不破坏字形的姿态美为前提。字要写得险,当具有一定胆识,有的人写了半辈子小楷,一生严谨,循规守矩,不敢丝毫越雷池于半步,此谓之无胆,有的人理法尚未谙熟于胸中,便一味好奇,竞尚怪异,意欲炫惑于天下,此之谓无识,故凡有胆有识之人,心能脚踏实地,先求平正,一笔一画,平平稳稳,使其结构笔笔从规矩中出,字字由法度中来,迨至纯熟之极,深谨之至,而能奇宕萧洒,不主故常,时出新致,正如姜夔《续书谱》中所说:“真书以平正为善,此世俗之论,唐人之失也,古今真书之神妙,无出钟元常、其次王逸少,今观二家之书,皆潇洒纵横,何拘平正。”试观魏晋小楷,《十三行帖》平正之中寓险绝之姿,《乐毅论》萧散之中含简静之态,无一丝一毫的习气,有无穷无尽的变化,十分耐人寻味,可知书写小楷,不难于平正,而难于在平正之中有险绝之姿,不难于匀齐,而难在于匀齐中有跌宕之态,不难于端庄,而难在于端庄中含流动之势,不难于严谨,而难在于严谨中有自然之意,不难于刚挺,而难于刚挺中杂婀娜之柔,不难于妍媚,而难于在妍媚中有古淡之质,近人作书,只是贪捷径于咫尺,博浮誉于一时,不肯有平正上下功夫,故凡欲欺世而盗名者,心托于无常之形,傅山《霜红龛集》中说:“写字无奇巧,只有正拙,正极巧生,归于大巧若拙而己。”此语足为吾辈之诫,如一入门便欲邀奇,强求变化,必致学道入魔,此不可不慎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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